飞机降落法国后,我们驱车从戴高乐机场驶向第二十八届世界大学生音乐节的目的地——贝尔福市。一路上透过车窗望出去,天空湛蓝,让人心醉,两侧广袤的麦田,金色的、油绿的,麦浪滚滚。麦田上零星躺着一捆捆草卷,在中午的阳光映照下,他们底下黑色的影子好似一个个托盘,稳稳拖住这些慵懒、惬意的身子——这不就是幅油画么,仿佛这就是那曾经让莫奈痴迷让梵高疯狂的麦田,他们那些为人熟知的画作在脑海中一一划过,亲切感顿时油然而生,眼里的美景好像已经很熟悉,我们来到的不是一个陌生国度一样,一扫漫长旅途的疲惫。
可是这股亲切感并没有持续很久,一路的路牌全是法语完全看不懂。麦田过后,进入了座古朴的城市,得知已到贝尔福。6月的贝尔福虽然艳阳高照,但是天气非常炎热,这让很多原本以为天气会很凉爽的同学措手不及。这里的人几乎不会英语,此时来了一位当地的音乐节志愿者——一位很有艺术家气质的白发老头,他很热情地来和我们问好,感觉说了很多话,可是都是法语,我们只能一边眼巴巴看着他一边点头,我们在这里看不了、听不了、说不了,第一次真切体会到,我们置身的确实是个陌生的地方,无奈只能做一个看客。
这时,在我们的音乐节大本营里看到了一位中国留学生,我们乐团里的许多人都围着他在和他聊天,得知他叫夏宇杰,也是上大的学生,中欧学院的,来法国读书已经一年了,他很热情地给我们介绍贝尔福,周围哪里可以买东西、哪里可以看别的演出,他和我们说,他来法国就没碰到过这么多的人。这个音乐节不仅把各个国家的大学生聚集到这里,还把法国各个地方的人也汇聚到了这个平日宁静的小城市,广场上都搭起了露天舞台,有时是摇滚、有时是民谣,大家都在街上、广场上,随着音乐节奏疯、跳,每个人都沉浸在欢乐的海洋中。在这样的节日里岂能当看客?他说他也是来做我们志愿者的,可以做我们的翻译,也能带我们四处看看,陌生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。
之后又陆续遇到另两位志愿者,戚文燕和尹蕾,也是上大中欧学院的学生,现在在法国学习。在到达贝尔福第一天晚上,志愿者们带我们四处观摩,看看别人的演出,在路过Théâtre Granit时——当地最大最古老的音乐厅,尹蕾指给我们看:"你们明天就是在那里面演出哦,你们在这里等我下。"话音即落,我们还在感叹、赞美这座漂亮的建筑,她已不见人影,广场上人群熙熙攘攘,不便去找她,我们就正好看看一旁露天大舞台上的演出——一把低音提琴,两把原声吉他和一架手风琴,一会儿在玩民谣,一会儿是爱尔兰音乐,他们的音乐感和节奏感好得真让人咋舌,现场驻足的人们也都兴奋极了。过不多时,尹蕾回来了,她说她去帮我们问了问明天可以几点提前到场,以便可以换衣服和彩排一下。因为原本的安排上并没有彩排时间,说是要直接上场演,让我们人心惶惶,她这一问,着实让我们心安不少。在这样一个陌生的地方,有他们一群熟悉的人,想我们所想、所需,如此热心,好像贝尔福前所未有的高温一样,注定难以忘记。
第二天我们如约提早到达了Théâtre Granit,可是还是没能顺利进入后台做准备。音乐厅的安排计划有变,它后台的化妆间实在太小了,而前一个演出的乐团人数众多,它的化妆间就全部安排给了那个乐团,而这个乐团的演出之后,就是我们乐团的演出,期间仅仅间隔四十五分钟。时间紧迫,而我们则在门外酷暑下焦急地等待着。这时戚文燕前去与音乐厅的工作人员交涉,一开始得到的反馈颇让人无奈,就是我们还是得等到他们演出结束再去化妆间,然后直接上台演出,这显然对我们不利。她再去与他们交涉,这位平日看起来娇小文静的上海女生,说着流利的法语,神情坦然自若,一遍一遍和工作人员解释,最终他们帮忙腾空了3个化妆间,我们乐团的成员也终于可以躲避烈日,也终于可以不用临时准备上台了。
接下来,我们乐团在这座Théâtre Granit先后两天成功举办了两场专场音乐会。由于贝尔福往年从来没有像今年那样炎热,剧院里没有空调系统,弦乐团的同学和老师每演完一首曲子,都汗如雨下。我们的演出就像当地的天气一样,获得了非常热烈的反响。在我们演奏《圣母颂》时,能清晰看见台下有的观众双手交叉于胸前,闭着双眼,虔诚地聆听着,有些甚至还激动地流着眼泪。演罢全场起立鼓掌,掌声经久不衰,我们不得不返场加演。演出结束后,化妆间的门外还有观众等待着我们,问我们有没有CD。他们看到叶校长和夏老师,兴奋地上前握手、说话,虽然都是法语一个字听不懂,但其激动之情溢于言表。
这次法国之行,上海大学弦乐团还交了一个外国好朋友,那就是我们的葡萄牙籍司机Guedes。从我们到法国的第一天起,Guedes就几乎形影不离地跟着我们。工作认真负责的他,会说法语和英语,从开始与我们互不相识,一路走来,变得与我们逐渐熟悉。最后成为我们弦乐团的粉丝,弦乐团的每场演出他一定都到现场看。他甚至用手机录像并拍下我们的演出。演出完开车进休息区时,他还念念不忘地将他积累的演出录像和照片拷贝给我们。一路上,他甚至为我们每个人提供免费的矿泉水。他说我们弦乐团和其他团很特别,别的团只把他当做司机,希望他尽快开到这个景点或那个景点,而我们把他当做朋友,当做我们的一员,他很享受这短暂而又美妙地和上海大学的同学老师们在一起的时光。对我们念念不忘地Guedes甚至表示,在今年圣诞节期间他会来到上海看上海大学弦乐团的各位朋友们。
在我们离开贝尔福时,又一次经过那一片又一片的麦田,金色的、油绿的,麦浪滚滚。我们都依依不舍——舍不得这座城市、这里的麦田,舍不得这里热情的观众、热情的人们,最舍不得的,还是这里的几位志愿者,我们成功的演出离不开他们的努力、他们的热心,要知道他们每天跟着我们从一早一直要到晚上十点多,当我们能入住酒店了,他们还要乘火车去另一个城市回家。因为他们都是理工科学生,回家后不能睡觉,还要做实验、完成作业,睡不了几小时又要来我们酒店等我们。
如今我们已回到上海,在此也祝还在法国的他们几位一切安好、学业有成!在法国我们成为了朋友,一直都会是朋友。
理学院大三 单清远供稿